翟庄,被遗忘的平民“贵族”
作者:马俊歌 文/图 来源:平顶山日报 发布日期:2017-12-28 浏览次数: 浏览

翻修后的翟氏祠堂

翟氏祠堂家风墙

混入匪群的翟薰弟兄四人被清除出家族



一、派衍京兆

宝丰东去四十里,襄汝古道旁,是翟庄。

这是一个没有被历史记载的贵族,它周身非凡,却沉默百年。从明洪武到民国,身边缓缓往来的车马铃铎,诉说着它古老的故事。

在翟氏祠堂门楼上额,有四个砖雕楷书凸字“派衍京兆”。

“派衍”意指翟庄翟氏来自之意;“京兆”是一个地理范畴,从汉始直到明清,“京兆”所辖范围相当于陕西西安及其附近所属地区,后来演变为翟氏一支的堂号。

而“京兆堂”的开山之祖,就是西汉的翟公。史书记载,翟公,西汉邽县(今临渭区)人。任廷尉,宾客盈门;被贬后,门庭冷落;后复职,宾客又欲前往。翟公于是在大门张贴告示说:“一死一生,乃知交情。一贫一富,乃知交态。一贵一贱,交情乃见。”这就是成语“门可罗雀”的由来。翟氏后人一直说翟庄翟氏来自山西大槐树,显然有失全面。

事实上,那时的迁徙是强制但又随意的事儿,翟氏先祖看到这地方南依龙山,北临汝水,土地平坦肥沃,手指一指,说就这儿了。于是挖沟、打墙、搭茅屋,一个村庄就建起来了。

然而,一个家园的建设,并非一朝一夕。一个家族与村庄,从懵懂走向繁荣,于今天,由遗迹来昭告或由文字来诠释。往往两者有其一,就能说明这个家族从原始的农耕走向了重文劝士。

而翟庄,两者皆具备。

二、倡建义学

“乱世砸锅造枪炮,盛世修谱建史庙”。翻阅翟氏祖谱,从清初到民国,穿越三百年时空的平民记忆,折射出了一个王朝真实的世事变迁。在这种真实的触摸中,翟庄一扇扇记忆之门渐次打开。

解读翟氏家谱,不难发现,在泛着岁月光泽的历史黄卷里,翟氏家谱中附着“资治、存史、教化”等诸多人文价值,这对一个家族的价值取向、行为模式都发生着潜移默化的影响。

《翟氏祖谱》记载,翟氏义学“始于康熙甲午居人翟正凤等九族醵赀买田六十亩建……其地之所入更代掌之赋税外尽以供塾出内会计戒无龠合之私”。

这句话的意思是,翟正凤当时召集族人集资买田六十亩,田地除了正常的缴纳赋税之外,节余全部用于学校的运转开支。康熙甲午年,是1714年,距今已303年。

时任宝丰知县邱运亨了解这一情况后,“批牒欣然嘉慰备至”,竟然免了翟家的赋税。

邱知县为何这样做?大抵因义学的社会地位。所谓家塾,是官宦世家为教育家族子弟,设塾于家内。所谓私塾,是塾师在自己家中设学授徒。那么义学,就高端大气上档次了,它是官员或地主在家乡开办的学校,并出钱聘请塾师,以教育本族及乡里子弟。简言之,规模大、条件好、还免费。

这就不简单了。《道光志》记载,清道光时期,全县义学只有十余所,而与翟氏义学同一时期的义学,全县只有四所。翟氏义学始建于康熙甲午年(1714年),而邱知县评价“翟氏之族乃能仰承德意、敬恭桑梓、用意美而陈义高”时,已是雍正十年(1732年)。

彼时,翟氏义学已经运行了近二十年。

翟氏的家风远不止于此。

就在捐资建翟氏义学那一年,翟家还商议决定建翟氏祠堂。召集人仍然是“公平正直喜倡义举”的翟正凤。

然而,建祠之事貌似远比建学艰难。“自康熙甲午至乾隆丙申,祖孙叔侄上下数十年间同心协力,工乃告竣。”翟家不是“土豪”,建了义学,就没有那么大的财力和物力建祠堂了。即便这样,翟家先人还是选择先建义学,后建祠堂,因此就理所当然成了乡贤。

历史选择了眷顾高风义举的翟氏家族。

整个清朝近三百年间,翟家虽然未出达官显贵,却也是人才辈出。这在当时百余口的翟庄,实属不易。

《道光志》中,清王朝宝丰籍15位吏职中,翟庄翟家占了两位。一位是任郑州府典仪的翟洪策;一位是任保定府新兴县仓大使(粮食局长)的翟春元,其因“推重解粮有功受户部优奖”,后补任知县。

同时还有家谱中记载的“任鲁山县丞颇有政声”的翟洪范、“勇而有谋从征师伍竟奏凯还”的翟洪沐、“昼夜勤俭高堂广厦千仓万箱裕裕为一方巨富”的翟洪基以及担任过省祭官的翟俊、“终身设教游其门者成就甚多”的翟习道。

翟庄翟氏耕读传家日渐明显。

三、严秉家风

翟氏祠堂还是建起来了。

凝视翟氏宗祠门楼,仿佛触摸到了前尘梦影,并隐隐约约地领略到它当年的气魄。

的确,它不仅敬奉着翟氏先祖,也敬奉着一个村庄的历史渊源和深刻的文化认知。

它虽经历数百年的风风雨雨,无数次的战乱与浩劫,但至今仍基本保持原貌,实在令人惊叹。然而,还是这个祠堂,从另一方面让我们看到了翟氏家风的严谨。

翟氏家谱在谱本的最后一页,以后续的形式有这样一段记载:民国二年,土匪猖獗,二十代孙翟薰弟兄四人皆入匪群,家中日昧如蜂王蚁霸,占家祀,先卖祠院……后又典卖祭田,不惟败坏先人之功德,又断绝后世子孙之孝念,可叹哉。

翟氏族人遂把翟薰弟兄四人姓名罗列其后,以示清除家族,告诫翟氏后人“公正端方”。

这便是翟氏族人眼中的公序良俗。

如今,翟氏祠堂在时间弥漫的烟尘和淋漓的光雨里,不再繁华如昨,但纷纷扰扰的荣枯宠辱,它都曾高傲端然冷眼看过。

从清初到民国,翟氏前人的种种奋起、磨砺、义举、责任,成为翟家的精神财富。其中的家风、家训更是具有强大的教化作用,让翟氏家族在清王朝近三百年间从没有偏离道德主线。

翟庄,看似鬓角白发,如今站起,弹落身上的灰尘,再次仗剑出发,迈步仍是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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