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王建党)曲唱东西南北人间情,书说古今中外世上事。2月22日,农历正月十三,宝丰马街书会的正日子。雪后初晴,艺人各显神通,尽情地说书献艺;游客络绎不绝,在演唱摊位前痴迷倾听,忘情处鼓掌喝彩。
马街书会被誉为“中国曲艺史活化石”,入选国务院公布的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目录。每年的农历正月十三前后,全国各地的民间曲艺艺人负鼓携琴会聚马街,以天作幕、以地为台,弹唱献艺、说书会友。京韵大鼓、山东琴书、三弦书等59个曲种和上千部传统及现代曲目在这里集中展现。
溯源:七百年永不落幕
马街书会历史悠久,马街广严寺及火神庙的碑文有记:元朝延佑年间,马街书会初具规模,每年约有千名艺人前来说书,清代同治年间尤为兴盛。曾在南阳府做过儒学教谕、告老回乡当上书会会首的文人司士选,在同治二年(1863年)统计过一次到会的说书艺人人数。他让这一年赶会的艺人到火神庙里进香钱,香案前放一口大斗,每人只许进一文,下来一数两串七。也就是说,那年到会的艺人有2700人。
因天气原因,今年马街书会正会之前雪大风大,但仍有参会艺人1056人332摊。其中,安徽、河北、山东、青海、辽宁等省外艺人213人。参会艺人中年龄最大的86岁、最小的6岁;参会30年以上的艺人98人,参会50年以上的52人。
在书会现场,来自汝州市小屯镇石河沟村的岳清云老人一行4人正在演唱《杨家将》。岳清云说,他已赶会50多年,他的同伴谭文现赶会30多年了。
来自郏县茨芭镇石灰王村的王有财则演唱着自编自演的节目。他今年54岁,学艺46年了,他说“要活到老、学到老、演到老”。
奔赴:千万里心灵归乡
农历正月十三一大早,各地艺人从四面八方来到会场。他们一二结伴、三五为组,在麦地里摆下阵势,扎起摊子,打起简板,拉起琴弦,开始了说唱。再看赶会的群众,一个个扶老携幼、拖家带口,顶着凛冽的寒风,沿着乡间公路和村边小道潮水一般涌向马街。街里街外、坡上坡下、庙前庙后,到处人头攒动、摩肩接踵。说的、唱的、听的、看的、游的、逛的,好不热闹。
外省的艺人来赶会,多是要提前几天动身。不说丽日融融,就是遇到雨雪风天,书场照样红火。人们打着雨伞,穿着胶鞋,踩着泥泞,乐呵呵地照说、照看,兴致丝毫不减。
艺人在书会上说唱为“亮书”,邀请艺人说唱为“写书”。“亮书”是指艺人们在热闹的书会会场摆阵对歌,以展示自己吹拉弹唱的技能。“写书”则是自然形成的一种文化交流现象。在乡下,如果家里“过事”,就来到书会上选择说书人,他们以质论价,通过对演唱者水平的评估,选择自认为好的,便私下与说书人商议书价,或找经纪人在袖筒里比划价格,说定后留下日子,请说书人家中演唱。
书价一般是根据上年收成的好坏和艺人说唱水平的高低而定。小则一棚(一个说书摊为一棚)百十元,多则一棚几千元。有时,一个村竟能写回去十几棚。这样只好就街说唱,一摊挨一摊,争相亮绝活,形成了对台戏局面。
评选书状元是每年马街书会的一个重头戏。书状元是指唱得最好、书价最高、最受群众欢迎的艺人,一直都是民间艺人的梦想与追求。在今年的书状元评选中,60岁的安阳市河南坠子艺人崔银娣凭借曲目《大明恩仇记》征服现场评委、专家,一举折桂。
传承:创新激发新活力
非物质文化遗产是人类历史长河中积淀下来的具有代表性和独特价值的文化现象和表达方式,是人类文明的结晶和宝贵的财富,承载着人类的智慧,见证着人类历史的文明与辉煌。
这一在中国农村土生土长的农民自发形成的文化盛会,马街书会延续700多年,被称为中国文化史上的一大奇观。
在被列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之后,省政府启动“河南省濒危民俗文化抢救工程”,对马街书会进行抢救性保护,比如延长会期、引入竞拍机制、最大限度保证艺人利益等,使得一度萎缩的书会重现盛况。
今年的马街书会,从农历正月初七就拉开了序幕,共安排了16个活动,收徒拜师、马街书会第六届长篇大书擂台赛、马街书会全国第十九届优秀曲艺节目展演、刘兰芳携弟子东北大鼓长篇鼓书展演、第八届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曲艺展演等。会期的延长,不仅让更多的艺人有了展示技艺、学习切磋的机会,而且让百姓过足了瘾,为新春佳节增添一抹明亮而温暖的光。
2月22日,来自南阳市说唱团的侯红莲表演了南阳三弦《火烧博望》。她告诉记者,他们说唱团共有17人,是农历正月初十开车从南阳赶来的。之所以提前来,也是为了参加比赛。从学艺之日起,她就渴望来宝丰马街书会进行表演,也好了解一下观众对自己的评价。如今,她已参会20多年了。最终,他们团的袁聚海表演的南阳三弦书《诸葛亮吊孝》获得了一等奖。侯红莲觉得,现在艺人的整体水平提高了很多,唱腔上守正创新,跟上了时代的步伐,道具、服装、舞台设备等也都有了很大的提高。曲艺艺人在守正的基础上,紧跟时代、勇于创新,也是非遗焕发生机和活力的根本所在。
采访中,大家一致认为,在保护中传承,在传承中保护,也是马街书会永葆青春的重要原因。
2015年,为申报建设国家级说唱文化(宝丰)生态保护实验区,宝丰县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协会成立。近年来,宝丰县对收徒拜师、评选书状元、对戏、民间接待艺人风俗等民俗进行有效保护,尤其是连续8年对马街书会期间的系列活动进行数字化记录,对部分民间艺人的濒危优秀传统唱段进行录音录像。此外,该县还出版说唱文化系列丛书,包括《马街书会唱段集锦》《马街书会长篇大书选》《马街书会记忆》《大调曲牌音乐》《说书人》等,建设中华曲艺展览馆、刘兰芳艺术馆、中国曲艺交易中心,创建马街书会国家4A级景区,进一步提升了马街书会的知名度。
说起马街书会的前景,马街村村民张满堂充满了信心。他说,如今马街村有不少村民建起“艺人之家”,为艺人无偿提供食宿等帮助,还建起了马街曲艺研究中心,为艺人搭建起交流切磋的平台,各级政府部门近些年来做的工作更多。有多方的配合,马街书会的未来一定更加辉煌。